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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 關於Miles Davis與 Chet Baker的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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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Miles Davis的自傳Miles一書中曾提到他在自己的五重奏每天固定演出的紐約Birdland酒吧裏見到晚年的Billie Holiday。那是在1959年初，他看到的這位爵士樂傳奇女伶毒癮極深，已經不可自拔，面如死灰槁木，嘴角深陷如溝，滿是皺紋滄桑，昔日風華早已不再。她見到Miles，用毫無尊嚴的姿態偷偷向他借了一百塊美金，非立刻去補一針海洛因不可，否則會要命。跟她一道來的男人是她現任的老公，一個街頭混混，也是個惡名昭彰的下流毒販。他用毒品控制了她，榨乾她的每一分錢。但是Miles Davis說這男人滿足Billie Holiday另一項需求。Billie終其一生偏好的男子都是同一種體型，就像當時布魯克林道奇隊補手Roy Campanella那般的身材，矮短粗壯，屁股結實的男人，她認為只有這種男人才能夠在床上駕馭她並滿足她的性需求。Miles Davis附帶提到，很驚訝毒品毀了Billie Holiday的美麗容顏與身體健康，但卻絲毫沒有減損她強烈的性慾。
我在空軍服役的第一年分配到一整個月份的副哨站崗勤務。
與我一同值勤的空軍警衛旅的正哨就是剛剛描述的那種男子。他極其壯碩，背著無線電的胸肌厚如我們身邊的磚牆，但身高卻只有151公分，兩腿極短，不成比例。我清楚地記得這個數字就是因為在那之前我曾經在電視上看到當時最紅的校園民歌手鄭怡接受主持人訪問，自爆身高只有151公分，於是我哥從此總是叫她「那個151的」。我這位正哨夥伴的軍服下半身穿的有如憲兵制服那種皮靴上必須折起三指幅寬度的褲子，如果脫下來洗完晾在竹竿上的話，絕對像一個小學生的短褲。他每天站哨的時候只做一件事，就是寫信，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連上其他人回筆友的信。他只有國中畢業卻要為連上大部分連小學都沒有讀完的戰友服務，為了怕連長查哨發現，一張信紙折了對折再對折再對折，剩下不到三公分見方的大小，再用原子筆寫下蠅頭小書，內容大概不外如下：人生如浪裏之孤舟，我們有緣在此茫茫大海上相遇，甚是難能可貴，就讓我們的友情成為燈塔，永遠指引著我們前進的方向，朋友，您說是嗎等等這類從寫信不求人書上抄下來的八股文句。我告訴他，這樣交筆友要交到幾時才牽的到手，不如廢話少說打電話約約出來，開開房間快一點，他白我一眼，說：你們大學生怎麼這麼沒品？
談到Billie Holiday的毒癮又想到Chet Baker。讀James Gavin所寫的Chet Baker傳記Deep in a Dream，讀到許多對Chet Baker不為人知的晚年更細節的描寫。
Bruce Weber拍攝的Let’s Get Lost，我反覆看了大概二、三十次，這部紀錄片以極詩意的手法完整呈現出Chet Baker至這個人以及他的音樂。但在Deep in a Dream書裏我讀到關於這部紀錄片拍攝時的工作實況。導演與工作人員面對極大麻煩，就是總是毒癮發作的Chet是個不定時炸彈，不僅情緒失控更會上演失蹤秀，拍攝工作走走停停，幾乎無法繼續。我讀到此處想到自己拍攝歌舞中國的經驗，不禁莞爾一笑。
書的後段描述到Chet晚年吸食或注射的都是極廉價的劣質毒品，在被發現從住處Prins Hendric Hotel不明原因墜樓而死的前二日，他從演出的歸途狼狽地回到荷蘭友人的屋子裏，一進門就見到牆上掛了一張已過逝的前Miles Davis的鼓手Philly Joe Jone的黑白照片，突然悲從中來，似有感應的放聲大哭說，「兄弟，我馬上就來陪你了。」
我讀到此不禁掩卷嘆息。想到在Miles一書裏關於Miles Davis講過Philly Joe Jones的許多有趣好玩的逸事，以及描述他被毒品摧殘最後死亡的過程。然後想到Chet Baker的悲劇一生。
2005年2月22日報載台北惠氏藥廠總裁谷秀衡從安和路凱旋廣場住家十一樓因不明原因墜樓身亡。這則新聞跟1988年5月13日星期五台灣民生報一小方塊記載「小喇叭手貝克在荷蘭阿姆斯特丹不明原因墜樓身亡」的描述多麼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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